番外1：所謂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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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所謂伊人
“小姑娘搞這行，靠譜嗎？”
問出這話的是一位將信將疑的中年男人，他輾轉一路，從洞火拜到圖南，然後又被轉給春山，徐古溪大手一揮，把他那點破事交給了林宴——
畢竟她剛過完期末周，是目前四大玄門最清閑的門主，沒有之一。
阮明若和久趣不必說，前者忙著集結分散各地的洞火門人，應對不久之後到來的門派大會；後者則不得不和敵對了好久的兩撥圖南人解釋當年的“決裂”是一場誤會，之後久歌也會重新回到圖南進行相關活動——
總之，就還有一堆爛攤子需要掃尾。
徐古溪就更別說了，她和林三霄已經被官方叫去開了好幾次關於“三尺村4A風景區”的相關建設會議：
兩人一個作為近些年常和官方打交道的代表人物，官方部門都已經有一套完整的和春山議事的流程；另一個作為從絕密檔案裏“死而覆生”的傳奇人物，不管是身份證還是死亡記錄都需要進行更新。
原本沒什麽事的人還有霍陣，但他作為“管理員”之一這次被輪到了值周，於是本以為能躺平的林宴再次開始接手“三霄”對外的各種正經儀式活動。
然後就是現在，對面這位據稱是自家商場風水被競爭對手設局破壞，導致近半年持續虧損，但因家底還在，所以不惜一切代價要“給那廝點顏色看看”的大老板——手下的一名得力幹將。
這人據說事成之後能連升三級，又拿錢辦事，顯然是近日裏備受矚目的吐金幣“潛力股”。
但這種人的事除了錢多外，還有事多麻煩多的特點，有時解決問題還需要發揮一點想象力——本來該是最適合玄門年輕人的“社會實踐”。
尤其他們最先聯系的洞火，有著豐富的臥底經驗，最擅長暗中觀察再一擊必殺，人還少，某種程度上甚至還能降低處理的成本，達到花小錢辦大事的效果……
奈何這大老板金錢開道，聯系到他半懂不懂的人脈引薦了“大師”，所以在具體實操時卡了門檻，這事評級就一下子從“天上掉餡餅”、變成了“大炮打蚊子”。
做是能做，但真正的大師有優先級更高的事，虛假的“大師”又走高端路線、自恃身價不願意接，無數次碰壁下，才“柳暗花明”地撞上無所事事的林宴。
所以這就有了剛剛那聲在四玄內部堪稱“石破天驚”的問話。
中年男人焦躁地低頭看向微信，感覺文字已經沒法傳達他的震悚了，直接打了個語音電話——
“不是哥，您沒坑我吧，那真是三霄的大師？”
“對對，我知道您肯定是幫我特意托了人，但現在不是很多大師會叫弟子來歷練麽，我就是想會不會大師人還在後頭……”
“行行行，那是我小人之心了，您別介意我實在有點急，誒，誒，誒，好的，那我去找大師聊聊。”
那頭邊牧耳朵微動，“汪嗚”一聲，刨了刨地，看上去有些不滿。
而黑發少女低頭，好笑地聳了聳肩，輕輕說了句什麽。
自詭怪論壇那邊的影片拍攝殺青後，林宴只需要輪到當管理員了去值個班，日常真的沒啥事。
所以她近期最大的苦惱是方純亦被“換”回來後，雖然魂魄有林三霄的功德加持倒是沒啥問題。
但在鬼多人少的地方待久了，這家夥陰氣太重，白日行走人世時有很明顯的“非人”感。
所以理論上，方純亦還需要多做點“善事”攢攢陽氣，不然容易被雖然打不過林宴但很煩人的玄門同行盯上——但這是個悖論，他這個狀態出門接委托只怕會先把委托人嚇到。
所以這也是林宴近期廣接委托的原因之一，畢竟她和方純亦的血契還在生效，她這邊做做善事，那邊方純亦也能蹭點陽間功德。
當然，方純亦本人則認為離林宴太遠才會導致他被玄門盯上，如果林宴一直和他同框出現，就算被盯上了，人家一看旁邊人是懂行的，肯定也不會貿然過來找他的麻煩。
可謂是理直氣壯地把自己綁定在了林宴身邊。
邊牧對此無話可說。
下一秒，黑發少女漫不經心地擡頭，朝正向她走來的中年男人看去——
那是一雙相當有辨識度的眼睛，尤其在眼睛的主人有意用審視的目光註視對方時，更會讓人莫名升起“一切都被看破”的感覺。
雖然只是倏忽一刻，但傳遞的信息足以讓人反覆揣摩。
中年男人不由得腳步一滯，疑心他是不是真沾上了什麽臟東西。
大師的資料履歷可不可信倒是其次，哪怕是他們這種門外漢，也時常聽說拜入玄門的弟子各個身懷異稟，類似陰陽眼什麽的更是比比皆是。
——加上現在美瞳行業做得風生水起，不知是哪個天才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將眼睛都換上相同的顏色，以達到更好完成“玄門委托”的目的，隨後這種行為藝術被眾人紛紛效仿，成為一條廣為流傳的“圈內逸聞”。
“哈哈，大師果然都是英雄出少年，真是慚愧慚愧！”
中年男人自稱姓胡，真走到林宴面前時說話還是很客氣的，顯然是哪怕不太信她、也抱著結個善緣的想法，不愧是被大老板許諾過升職加薪的優秀員工。
“大師，您這邊是需要我們怎麽配合？開始前需不需要別的準備工作？”
胡負責人雖然知道自己這邊的資料已經給過了，但出於高額的金錢和嚴謹的工作態度，他再次確認了一遍，以防出什麽別的紕漏。
“現在就可以開始。”
林宴知道按她那些同行的流程，肯定要先和這人掰扯個七八來回，互吹互捧後再對不遠處的競品商場表示十足的痛心和強烈的譴責，最後一通瞎比劃結束戰鬥——
畢竟林宴掃一眼就看出這商場風水格局啥事沒有，盈利不佳純粹內憂外患，與其擔心風水不如擔心對面商場是不是在背地裏偷偷卷王拉踩式經營。
一言以蔽之，這地方經營不善和風水只能說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如果非要建議林宴倒是很想建議他們去對面商場逛逛，說不定會有額外收獲。
但這種事肯定不能明說，而且就算明說了對方肯定也不信，她總還得裝模作樣逛上個一兩圈才能收工——除了滿足客戶買個心安的營業需求外，還有幫忙檢查一下內部可能的經營問題的“額外服務”。
——只有這種時候，林宴才會發現霍陣那種行事風格是多麽的高效便捷，除了回頭客不多之外，簡直是毫無副作用。
所以黑發少女歪了歪頭，開始思考怎麽皆大歡喜地結束這場“法事”——這下還真給她想到個問題。
林宴道：“胡總，你們商場能進狗嗎？”
“當然！”
胡負責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審慎的目光落在了素來以智商高被稱讚的黑白小狗身上，歪打正著地認定此狗必然不簡單。
但想到商場的具體規定，胡負責人又面露尷尬之色：
“那個，大師……您帶狗的話我們就只能走10號門，得繞一下才能進。”
他眼觀鼻鼻觀心，生怕大師因此心生怨懟。
“哦，那就從10號門進吧。”
林宴隨手拋了下銅錢，有些好奇地看了眼結果，這時反倒升起幾分興趣。
胡負責人：！
他剛剛可沒發現小姑娘手心裏塞著枚銅錢，這下驟然看到，不由得用專業的眼光“評析”了一番——這枚銅錢哪怕只是驚鴻一瞥，也能看出來品相極佳——還好大老板一路大玄門拜托過去，大玄門的特點就是隨手一拿就是開光法器，不管水平怎麽樣，東西肯定是管夠的。
胡負責人還在那邊胡思亂想，繞道10號門時卻被圍在角落的“人群”打斷了思路。
“對啊，你們可不知道吧，這商場，邪門的很！”
為首的是個和胡負責人差不了多少歲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神神秘秘地貓在角落，周圍是一圈老頭老太，還混了幾個遛狗路過的小年輕。
——老頭老太會出現在商場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大老板覺得自己經營不善有客源稀少的緣故，別管來的是誰，有人才會有人氣，才有消費。
所以每月一號，商場內部的高端進口超市都會佯裝“大促”，時不時搞個抽獎，來吸引附近的“潛在客源”。
同理，商場內部也有專門的寵物街，就是為了攻克養寵人群這一“藍海”。
別說，這大老板招數雖古怪，但也確有奇效。
只是生意波動性好了幾周後，消費人數又生生往下跌，大老板百思不得其解，這才往怪力亂神去想——現在看來，思路是對了，但也就思路對了。
“怎麽說怎麽說？”
最積極的反倒是旁邊打醬油一樣的小年輕，老頭老太都只是抱著各自的購物袋站在旁邊，主打一個屏息凝神。
林宴牽著狗，毫無痕跡地混了進去，隨後她皺眉看了眼十分不具有偽裝性的胡負責人，嘆了口氣，把邊牧牽引繩遞給他，自己拿出手機，佯裝發消息等人。
“你們是不是一進商場，就會覺得自己無端發冷？”
中年男人邊哈氣邊說話，這大冬天的站外頭散播謠言也並非容易事，好在他就定期幹個上午場，保證最早的一批老頭老太都能聽到就行。
“誒，真的，”一個年輕人接話，眼睛裏閃爍著清澈又愚蠢的光芒，“但這不是因為來得早商場人少嗎？”
聞言，林宴朝旁邊瞥了一眼，胡負責人吹胡子瞪眼。
——可不是“無端發冷”麽！他們大商場不能分區單設暖氣片，只能采用全空氣系統，所以一壞就壞一大片，他就說最近怎麽系統天天壞！敢情是混入了敵方臥底。
這下胡負責人也回過味來，疑心自己老板是不是被同一撥人給精神洗腦了。
“不，是因為這商場和這塊地的風水沖突了，就對面那家商場，它樓比這邊高了一層，所以把本來能出口的‘氣’給堵住了。現在……”
那中年男人還在滔滔不絕，卻突然被人打斷。
“誒，那您這麽說，您就很懂咯？”
人群中，黑發少女擡起頭，眼中是中年男人無比熟悉的、年輕人特有的，好奇而擡杠的目光。
——幹他們這行的，不怕有人杠，就怕沒人杠。
“那是當然，”中年男人經驗豐富，此刻心中暗喜，準備的道具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擇日不如撞日，我這就給大家演示一下，怎麽將那股‘氣’引出來。”
中年男人在一片驚呼聲中，從登山包裏翻出深紫的道袍，披在身上。
而地理位置極佳的胡負責人則眼睜睜看著他請來的大師背對著眾人，偷偷順走了那中年男人包裏塞著的小型鼓風機，並換上了給邊牧帶的發聲小狗玩具。
只見中年男人氣沈丹田，灑水、移步、畫符一氣呵成，最後一揚長袖——
“吱！咕咕嘎嘎~吱！！”
“……”
“……”
“……”
咦？怎麽感覺按鈕突然變軟了？
中年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所以按的時候力度更重了，於是就被音節疑似“土豆”的狗玩具叫了個外焦裏嫩。
“好好好，太精彩了。”
黑發少女站在他身後，直接開始鼓掌。
“砰。”
鼓風機被扔到空地中間。
中年男人的臉色立刻陡然一變，紅紅白白。
“哎呦，道長，您剛剛做法的時候這玩意就掉出來了……您沒事吧？我看好像是個鼓風機啊。”
黑發少女面不改色，說話卻茶味沖天。
中年男人也顧不得這麽多，趕緊示意自己周圍看熱鬧的托兒快來幫忙。
——這是踢館的。
他那些“師兄師弟”將黑發少女團團圍住，眾目睽睽之下剛要起脾氣。
卻見黑發少女擼起袖子。
她微微一笑。
“如果您不懂玄門道法，在下倒是略通些拳腳。”
胡負責人第一次覺得自己看懂了局勢，他牽著狗——準確說是狗牽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就進去劃水摸魚地揍人了。
……
“我就說有奸人要害我——”
大老板剛看到“10號門謠言制造反饋報告”（簡潔美化版）的開頭，就一個皺眉。
“好！小胡這次這事做的漂亮！發獎金！”
然後直接給功臣定性升薪。
“小林道長慧眼如炬，道術精湛……身手極佳？”
大老板疑惑眨眼。
慧眼如炬、道術精湛他是能理解的，畢竟那人是在裝神弄鬼的過程中被揪出來的。
但，身手極佳……他那四平八穩的商場還能咋“身手極佳”？飛檐走壁嗎？
對此，胡負責人表示：
別問，問就是他們嘎嘎亂殺。
狗玩具負責“嘎嘎”，大師和狗負責“殺”，他負責“亂”。
怎麽不算配合默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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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剛過完期末周，是目前四大玄門最清閑的門主，沒有之一。
阮明若和久趣不必說，前者忙著集結分散各地的洞火門人，應對不久之後到來的門派大會；後者則不得不和敵對了好久的兩撥圖南人解釋當年的“決裂”是一場誤會，之後久歌也會重新回到圖南進行相關活動——
總之，就還有一堆爛攤子需要掃尾。
徐古溪就更別說了，她和林三霄已經被官方叫去開了好幾次關於“三尺村4A風景區”的相關建設會議：
兩人一個作為近些年常和官方打交道的代表人物，官方部門都已經有一套完整的和春山議事的流程；另一個作為從絕密檔案裏“死而覆生”的傳奇人物，不管是身份證還是死亡記錄都需要進行更新。
原本沒什麽事的人還有霍陣，但他作為“管理員”之一這次被輪到了值周，於是本以為能躺平的林宴再次開始接手“三霄”對外的各種正經儀式活動。
然後就是現在，對面這位據稱是自家商場風水被競爭對手設局破壞，導致近半年持續虧損，但因家底還在，所以不惜一切代價要“給那廝點顏色看看”的大老板——手下的一名得力幹將。
這人據說事成之後能連升三級，又拿錢辦事，顯然是近日裏備受矚目的吐金幣“潛力股”。
但這種人的事除了錢多外，還有事多麻煩多的特點，有時解決問題還需要發揮一點想象力——本來該是最適合玄門年輕人的“社會實踐”。
尤其他們最先聯系的洞火，有著豐富的臥底經驗，最擅長暗中觀察再一擊必殺，人還少，某種程度上甚至還能降低處理的成本，達到花小錢辦大事的效果……
奈何這大老板金錢開道，聯系到他半懂不懂的人脈引薦了“大師”，所以在具體實操時卡了門檻，這事評級就一下子從“天上掉餡餅”、變成了“大炮打蚊子”。
做是能做，但真正的大師有優先級更高的事，虛假的“大師”又走高端路線、自恃身價不願意接，無數次碰壁下，才“柳暗花明”地撞上無所事事的林宴。
所以這就有了剛剛那聲在四玄內部堪稱“石破天驚”的問話。
中年男人焦躁地低頭看向微信，感覺文字已經沒法傳達他的震悚了，直接打了個語音電話——
“不是哥，您沒坑我吧，那真是三霄的大師？”
“對對，我知道您肯定是幫我特意托了人，但現在不是很多大師會叫弟子來歷練麽，我就是想會不會大師人還在後頭……”
“行行行，那是我小人之心了，您別介意我實在有點急，誒，誒，誒，好的，那我去找大師聊聊。”
那頭邊牧耳朵微動，“汪嗚”一聲，刨了刨地，看上去有些不滿。
而黑發少女低頭，好笑地聳了聳肩，輕輕說了句什麽。
自詭怪論壇那邊的影片拍攝殺青後，林宴只需要輪到當管理員了去值個班，日常真的沒啥事。
所以她近期最大的苦惱是方純亦被“換”回來後，雖然魂魄有林三霄的功德加持倒是沒啥問題。
但在鬼多人少的地方待久了，這家夥陰氣太重，白日行走人世時有很明顯的“非人”感。
所以理論上，方純亦還需要多做點“善事”攢攢陽氣，不然容易被雖然打不過林宴但很煩人的玄門同行盯上——但這是個悖論，他這個狀態出門接委托只怕會先把委托人嚇到。
所以這也是林宴近期廣接委托的原因之一，畢竟她和方純亦的血契還在生效，她這邊做做善事，那邊方純亦也能蹭點陽間功德。
當然，方純亦本人則認為離林宴太遠才會導致他被玄門盯上，如果林宴一直和他同框出現，就算被盯上了，人家一看旁邊人是懂行的，肯定也不會貿然過來找他的麻煩。
可謂是理直氣壯地把自己綁定在了林宴身邊。
邊牧對此無話可說。
下一秒，黑發少女漫不經心地擡頭，朝正向她走來的中年男人看去——
那是一雙相當有辨識度的眼睛，尤其在眼睛的主人有意用審視的目光註視對方時，更會讓人莫名升起“一切都被看破”的感覺。
雖然只是倏忽一刻，但傳遞的信息足以讓人反覆揣摩。
中年男人不由得腳步一滯，疑心他是不是真沾上了什麽臟東西。
大師的資料履歷可不可信倒是其次，哪怕是他們這種門外漢，也時常聽說拜入玄門的弟子各個身懷異稟，類似陰陽眼什麽的更是比比皆是。
——加上現在美瞳行業做得風生水起，不知是哪個天才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將眼睛都換上相同的顏色，以達到更好完成“玄門委托”的目的，隨後這種行為藝術被眾人紛紛效仿，成為一條廣為流傳的“圈內逸聞”。
“哈哈，大師果然都是英雄出少年，真是慚愧慚愧！”
中年男人自稱姓胡，真走到林宴面前時說話還是很客氣的，顯然是哪怕不太信她、也抱著結個善緣的想法，不愧是被大老板許諾過升職加薪的優秀員工。
“大師，您這邊是需要我們怎麽配合？開始前需不需要別的準備工作？”
胡負責人雖然知道自己這邊的資料已經給過了，但出於高額的金錢和嚴謹的工作態度，他再次確認了一遍，以防出什麽別的紕漏。
“現在就可以開始。”
林宴知道按她那些同行的流程，肯定要先和這人掰扯個七八來回，互吹互捧後再對不遠處的競品商場表示十足的痛心和強烈的譴責，最後一通瞎比劃結束戰鬥——
畢竟林宴掃一眼就看出這商場風水格局啥事沒有，盈利不佳純粹內憂外患，與其擔心風水不如擔心對面商場是不是在背地裏偷偷卷王拉踩式經營。
一言以蔽之，這地方經營不善和風水只能說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如果非要建議林宴倒是很想建議他們去對面商場逛逛，說不定會有額外收獲。
但這種事肯定不能明說，而且就算明說了對方肯定也不信，她總還得裝模作樣逛上個一兩圈才能收工——除了滿足客戶買個心安的營業需求外，還有幫忙檢查一下內部可能的經營問題的“額外服務”。
——只有這種時候，林宴才會發現霍陣那種行事風格是多麽的高效便捷，除了回頭客不多之外，簡直是毫無副作用。
所以黑發少女歪了歪頭，開始思考怎麽皆大歡喜地結束這場“法事”——這下還真給她想到個問題。
林宴道：“胡總，你們商場能進狗嗎？”
“當然！”
胡負責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審慎的目光落在了素來以智商高被稱讚的黑白小狗身上，歪打正著地認定此狗必然不簡單。
但想到商場的具體規定，胡負責人又面露尷尬之色：
“那個，大師……您帶狗的話我們就只能走10號門，得繞一下才能進。”
他眼觀鼻鼻觀心，生怕大師因此心生怨懟。
“哦，那就從10號門進吧。”
林宴隨手拋了下銅錢，有些好奇地看了眼結果，這時反倒升起幾分興趣。
胡負責人：！
他剛剛可沒發現小姑娘手心裏塞著枚銅錢，這下驟然看到，不由得用專業的眼光“評析”了一番——這枚銅錢哪怕只是驚鴻一瞥，也能看出來品相極佳——還好大老板一路大玄門拜托過去，大玄門的特點就是隨手一拿就是開光法器，不管水平怎麽樣，東西肯定是管夠的。
胡負責人還在那邊胡思亂想，繞道10號門時卻被圍在角落的“人群”打斷了思路。
“對啊，你們可不知道吧，這商場，邪門的很！”
為首的是個和胡負責人差不了多少歲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神神秘秘地貓在角落，周圍是一圈老頭老太，還混了幾個遛狗路過的小年輕。
——老頭老太會出現在商場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大老板覺得自己經營不善有客源稀少的緣故，別管來的是誰，有人才會有人氣，才有消費。
所以每月一號，商場內部的高端進口超市都會佯裝“大促”，時不時搞個抽獎，來吸引附近的“潛在客源”。
同理，商場內部也有專門的寵物街，就是為了攻克養寵人群這一“藍海”。
別說，這大老板招數雖古怪，但也確有奇效。
只是生意波動性好了幾周後，消費人數又生生往下跌，大老板百思不得其解，這才往怪力亂神去想——現在看來，思路是對了，但也就思路對了。
“怎麽說怎麽說？”
最積極的反倒是旁邊打醬油一樣的小年輕，老頭老太都只是抱著各自的購物袋站在旁邊，主打一個屏息凝神。
林宴牽著狗，毫無痕跡地混了進去，隨後她皺眉看了眼十分不具有偽裝性的胡負責人，嘆了口氣，把邊牧牽引繩遞給他，自己拿出手機，佯裝發消息等人。
“你們是不是一進商場，就會覺得自己無端發冷？”
中年男人邊哈氣邊說話，這大冬天的站外頭散播謠言也並非容易事，好在他就定期幹個上午場，保證最早的一批老頭老太都能聽到就行。
“誒，真的，”一個年輕人接話，眼睛裏閃爍著清澈又愚蠢的光芒，“但這不是因為來得早商場人少嗎？”
聞言，林宴朝旁邊瞥了一眼，胡負責人吹胡子瞪眼。
——可不是“無端發冷”麽！他們大商場不能分區單設暖氣片，只能采用全空氣系統，所以一壞就壞一大片，他就說最近怎麽系統天天壞！敢情是混入了敵方臥底。
這下胡負責人也回過味來，疑心自己老板是不是被同一撥人給精神洗腦了。
“不，是因為這商場和這塊地的風水沖突了，就對面那家商場，它樓比這邊高了一層，所以把本來能出口的‘氣’給堵住了。現在……”
那中年男人還在滔滔不絕，卻突然被人打斷。
“誒，那您這麽說，您就很懂咯？”
人群中，黑發少女擡起頭，眼中是中年男人無比熟悉的、年輕人特有的，好奇而擡杠的目光。
——幹他們這行的，不怕有人杠，就怕沒人杠。
“那是當然，”中年男人經驗豐富，此刻心中暗喜，準備的道具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擇日不如撞日，我這就給大家演示一下，怎麽將那股‘氣’引出來。”
中年男人在一片驚呼聲中，從登山包裏翻出深紫的道袍，披在身上。
而地理位置極佳的胡負責人則眼睜睜看著他請來的大師背對著眾人，偷偷順走了那中年男人包裏塞著的小型鼓風機，並換上了給邊牧帶的發聲小狗玩具。
只見中年男人氣沈丹田，灑水、移步、畫符一氣呵成，最後一揚長袖——
“吱！咕咕嘎嘎~吱！！”
“……”
“……”
“……”
咦？怎麽感覺按鈕突然變軟了？
中年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所以按的時候力度更重了，於是就被音節疑似“土豆”的狗玩具叫了個外焦裏嫩。
“好好好，太精彩了。”
黑發少女站在他身後，直接開始鼓掌。
“砰。”
鼓風機被扔到空地中間。
中年男人的臉色立刻陡然一變，紅紅白白。
“哎呦，道長，您剛剛做法的時候這玩意就掉出來了……您沒事吧？我看好像是個鼓風機啊。”
黑發少女面不改色，說話卻茶味沖天。
中年男人也顧不得這麽多，趕緊示意自己周圍看熱鬧的托兒快來幫忙。
——這是踢館的。
他那些“師兄師弟”將黑發少女團團圍住，眾目睽睽之下剛要起脾氣。
卻見黑發少女擼起袖子。
她微微一笑。
“如果您不懂玄門道法，在下倒是略通些拳腳。”
胡負責人第一次覺得自己看懂了局勢，他牽著狗——準確說是狗牽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就進去劃水摸魚地揍人了。
……
“我就說有奸人要害我——”
大老板剛看到“10號門謠言制造反饋報告”（簡潔美化版）的開頭，就一個皺眉。
“好！小胡這次這事做的漂亮！發獎金！”
然後直接給功臣定性升薪。
“小林道長慧眼如炬，道術精湛……身手極佳？”
大老板疑惑眨眼。
慧眼如炬、道術精湛他是能理解的，畢竟那人是在裝神弄鬼的過程中被揪出來的。
但，身手極佳……他那四平八穩的商場還能咋“身手極佳”？飛檐走壁嗎？
對此，胡負責人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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